中国历代《孙子兵法》研究的发展,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孙子兵法》自身思想内容博大精深,揭示了一些军事斗争的规律;有着深刻的哲理性,广泛而长久的可鉴性;辞如珠玉,文采斐然等,是这一研究经久不衰的主观原因。除此之外,从客观因素看,影响其发展的,还有如下几种:
中国历史上次数繁多,斗争激烈,空间广,样式多的战争实践,是《孙子兵法》研究不断发展的直接因素。据《中国军事通史》统计,中国自有文字记载以来至1911年清朝灭亡,发生战争和武装冲突达6000多次。不同时期不同样式的战争实践,迫切需要先进的军事理论作指导,步战、车战、骑战、水战、冷兵器条件下的作战,火器条件下的作战,不同兵种合同作战等,都需要相应的作战理论指导。《百战奇法》等,就是这种需求的产物。这种迫切的不间断战争的需求,直接推动了《孙子兵法》研究的发展。
以农业生产为主,多种生产方式共存的经济模式,是影响《孙子兵法》研究发展的基本因素。中国历史上的中原地区以农耕为主,周边民族则以游牧、渔猎等为主。许多战争都是缘于这方面的利益冲突而起。所以,为此而服务的军事理论就比较发达。中国中原地区的兵学家们重视研究陆战而忽略海战,重视塞防而疏于海防,强调防御而短于进攻,安土重迁,比较保守等,均与此有关,由此而影响到对《孙子兵法》的研究和阐发。这种状况直到近代才逐步有所改观。另外,生产力的发展速度,军事技术更新的快慢等,也制约着军事理论的提高。
长期的、高度集权的封建专制制度,是影响《孙子兵法》研究发展的政治因素。中国历代封建王朝大都以天朝自居,比较封闭,自我欣赏有余,纳异心态不足,与外界交流不够;统治者在治国理军、战争指导等方面有一套与其专制统治相适应的原则,如军权高度集中,御将于战场之上,实行愚兵政策,主张“逆取”“顺守”,和平时期限制甚至禁锢兵学研究,重视内部敌对势力甚于重视外部之敌等。这种封建专制条件下的政治必然影响制约着《孙子兵法》研究的发展,历代注释、阐发《孙子兵法》的观点言论大都与这些原则相适应。
幅员辽阔、地形多样、“四塞之国”等,是影响《孙子兵法》研究发展的地理因素。中国国土辽阔,且平原、山林、沙漠、江海湖泊等地理条件都有,兵学家们在论述军事问题时,必须考虑其理论指导在不同地理条件下的普遍适用性;同时还要考虑到根据不同的地理条件灵活运用《孙子兵法》的作战指导原则,因而派生出一系列专门的兵学著述。另外,中国北有大漠,南有峻岭,西有高原,东临大海,这种封闭的地理环境,容易培养国人的闭塞心态,这是中国兵学理论体系在封建社会长期未能突破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种状况直到近代以来随着交通工具的进步和信息传播手段的发展才有所打破。
各时期不同学派思想的互相斗争和融合,是影响《孙子兵法》研究发展的文化因素。《孙子兵法》是中国传统文化孕育的骄子,它博取各家精华而自成一家。后世研究《孙子兵法》者也自然会受到当时学术思潮的影响。如汉代的黄老刑名之学,唐代的尊崇道家之风,宋代的理学,明代的心学,清代的考据学等,对《孙子兵法》研究均产生过浸润作用。历代兵学家们在注释疏解《孙子兵法》的方式上,也不同程度地受到当时儒家注经方式的影响。至于中华民族长于统体思维、短于分析思维,长于辩证思维、短于逻辑思维,长于象类顿悟、短于严格论证的思维方式,对《孙子兵法》的研究和发展都产生了潜指导作用。
影响和制约《孙子兵法》研究与流传的,还有科学技术上的原因。兵器等军事技术的发展变化影响《孙子兵法》研究的进步,是不言而喻的。另如造纸术、印刷术等书籍制作业的出现,书籍保管与发行技术的进步等,也对《孙子兵法》研究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本文源自于汝波将军专著《孙子兵法研究史》军事科学出版社〕